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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想之魅力——读钱定平新作《蚩尤猜想》 发布时间:2011-11-9 9:21:55   作者:舒 申  

  说起“猜想”,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童年时最好猜想,猜想是儿童对这个世界的超越逻辑的理解和解释,是想象力在认知活动中的运用。但是,当年龄渐长,幻想像美丽的肥皂泡随风破灭,当无数个“为什么”的提问最终招来成年人的不耐烦时,儿童的猜想之花渐渐枯萎,世界开始黯然失色。伴随着心智的成熟,人变得功利、“近视”,一切都熟视无睹,一切都本来如此,无需解释。人长大了,想象力丢失了,探索世界的热情也冷却了。

  但童心未泯的科学家、学者们,始终保持着童年时代的好奇心和想象力,甚至怀揣着童年时代未得到解答的问题,例如牛顿的“苹果为什么会掉到地上”、瓦特的“壶盖为什么会跳动”等。这是些令成年人发笑的问题,却是伟大的发现和发明的起点。钱定平先生也是一位童心未泯者,他的新作《蚩尤猜想》正是源于他破译中国史前历史密码,解开“蚩尤”这一史前“黑天鹅”之谜的童稚之心。

  因为没有文字记载,直到现在,人类漫长的史前史依然是一块广袤的蛮荒之地,是一位未揭开盖头的新娘,令无数学者着迷。来自西北的游牧族大酋长黄帝和南方九黎族首领蚩尤的那一场涿鹿之战,实在是中华文明大爆炸的起始,战胜的黄帝成为中华文明的始祖,战败的蚩尤被逐出历史舞台,失去了话语权。但蚩尤给中华文明留下的印记能抹去吗?蚩尤代表的长江流域稻作文明能被驱逐吗?当然不能!任何发生过的事,都会在历史长河中沉淀下来,都能在堆积物的断层中找到它们的印迹。那么,今天中华文明的遗传基因里究竟有哪些来自蚩尤?同西方文明相比,中华文明有哪些先天禀赋?追根寻源,这些禀赋同孕育中华文明成长的地理气候环境又有哪些血肉联系?……这些问题困扰着钱定平先生。受父亲钱剑夫影响,钱先生自幼爱好读史。后来虽长期游学欧美,从事计算语言学的研究和教学工作,但童年时代对历史的兴趣并未消失。当他从欧美回到祖国时,冬眠已久的读史兴趣又苏醒了。所不同的是,经过长期的欧风美雨的浸染熏陶,钱先生深厚的中国学养中又增添了西方文明中源于希腊哲人独立思考的科学精神和敢于创新的想象力。基于此,钱先生醉心于中国史前文明研究,并将之与世界各国的史前文明,如古埃及文明、希伯来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古印度文明,乃至日本列岛的史前文明等相比较,对蚩尤和中国史前历史做出大胆的猜测和假设,提出了一系列新颖而有震撼力的观点,如中华文明孕育于丘陵,是在人与物、人与人“相狎”(交往互动)过程中诞生的,这与西方孕育于沙漠边缘,在人与人、人与物“相格”(争斗)过程中诞生的文明迥然不同,它具有独特的丘陵思维方式。蚩尤代表的南方稻作文明起源于湖南,是典型的丘陵相狎文明,以后逐渐向东发展,催生了太湖流域的良渚文化,再向北进入山东,与炎帝代表的东夷文化相融合。南方的稻作文明是中华文明的一个组成部分,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高于黄帝代表的黄河流域的文明。蚩尤的战败在某种意义上是先进文明的战败,这在历史上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但蚩尤代表的稻作文明并未消失,而是深深地浸入中华文明的土壤,成为中华文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蚩尤也是中华文明的始祖,与黄帝、炎帝鼎足而三。蚩尤在历史上被描绘成“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的凶神恶煞,但其桀骜不驯,勇武善战的精神不应被否定。

  钱先生这些推断和想象并非凭空而来,除了详尽地占有并研究史前传说和考古材料以外,西方最新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理论也给了钱先生很大的启发,如“通感说”、“传说观”、“协同学”和“系统论”等等。这些科学的理论像一个个射灯,在它们的照射下,远古的传说和考古发掘的实物像宝石一样,展现出迷人的色泽。尽管如此,本书仍然只是一次寻根之旅,一次探险,其观点可能引起学术界文化界的争论。作者以“猜想”作为书名,意在表明本书所言在一定程度上还处于假说阶段,尚需进一步的阐释、求证和完善。但没有假说,就没有真理,这是一条被科学史反复证实的定律。《蚩尤猜想》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它能挣脱以往史前文明研究的藩篱,为解答一系列困扰史学家的难题提供一个新的视角、新的切入点。《蚩尤猜想》并非蚩尤和中华史前文明寻根之旅的终结,而是它的开端,是蛙塘大合唱的序曲,清晨的第一声鸟鸣。

  (《蚩尤猜想》,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8月出版,定价28.00元)

(来源:古籍新书报 2011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