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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质有余者不受饰——读《微湖山堂丛稿》杂记 发布时间:2016-2-14 10:57:24   作者:位嘉铭  

  《微湖山堂丛稿》所收的140 篇论文札记,大都甄选自杜泽逊先生1986 年到2013 年间撰写的学术性单篇文章,出版前都重新经过增删修订。全书厘分为十卷,内容涉及经、史、子、集各个领域,富有学术创见和学术史料价值。正如刘晓东先生在序中所说:“余观兹集所录,无虑论说、述记、考辨、平议四类,率皆明大分而识伦类,批窾郤而照幽微,明其得失之故,辨其异同之由,综贯纲维,钩发沈隐,秩然得理,碻然成证。不剿说,不雷同,皆己心得语也。其文或纵肆发舒,或短促斩截。要之,无蔓语,无游词,所谓质有余者不受饰也。”

  阅读此书,可以大致了解到作者近三十年来学术研究之脉络,尤其是从事各类重大学术项目研究的学术历程。作者先后参与过多项大项目,如《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清史稿艺文志拾遗》《山东文献集成》等。这些项目多是整理、汇总前人著作为主,作者个人见解、成果隐藏其中,不易为人所知。通过这部论文集中的相关部分,可以看到作者在整理前人著作的背后,所付出的艰辛劳动及从中产生的自己的独到见解。参与、主持大项目之余,作者读书治学,其心得与成果亦有见诸文字者,与同道分享。这两方面构成了本书的主要内容。从学科内容上讲,这些论文涉及到目录学、版本学、校勘学、藏书史、地方文献等几个学科。从方法上讲,则主要是考据学。

  《四库提要举正》在本书中独占一卷,是十卷中分量最大的一卷,竟有639 条。这是作者研读《四库提要》时陆陆续续发表的,持续二三十年,集腋成裘,最终成如此大之规模。这是对《四库提要》有些观点及论据的订正。因作者看书广泛,接触善本书也多,行文所及,多有补充订正。如第435 条“康谷子集六卷”,《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收录,标题注明为“乾隆四十一年”刻本,此处现改为“乾隆十一年”。第559 条“丰川全集二十八卷”,《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收录,标题注明为“二十五卷”,此书实为二十八卷,此处订正。

  自2012 年春,作者及其学术团队又开始致力于《十三经注疏汇校》的工作。这个项目的主要工作是,在清代阮元《十三经注疏校勘记》的基础上,增加了许多珍贵的宋元善本作为校本。以《尚书注疏》而论,有宋刊单疏本、八行本、魏县尉宅本、蒙古刊平水本、明永乐本等稀见善本,都是阮元没校过的。阮元校过的十行本、闽本、监本、毛本,作者及其学术团队又重新详校,订正某些误校,补充某些漏校,对于清人及近人的校勘成果也广泛采集。这将为今后整理通行本《十三经注疏》创造良好的条件,也将为经学研究提供了一份较为丰富的文本校勘资料。据作者文中所言,目前《尚书注疏汇校》已经接近尾声,《十三经注疏汇校》的样式初见端倪。这项工作将来完工后,势必将会在版本学、校勘学和经学史上产生较大的影响。

  《尚书注疏汇校札记》,是作者从自己的工作日记中选出的,是作者在校书过程中,日积月累、集腋成裘的成果。这也是治学的一种方法。阅读此书,作者良好的的阅读习惯与治学方法给人以启迪:随笔记下存疑之处或书中错误,归类汇总,追根溯源,指明原因;或查阅资料,分析考证。逐渐积累,一篇篇学术札记就形成了。如《读白化文先生〈承泽副墨〉》、《〈清人别集总目〉札记》40 条、《〈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札记》28 条、《〈池北偶谈〉校点质疑》34 条、《读〈中国善本书提要〉札记》24条、《〈皖人书录〉札记》25 条、《〈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指瑕》、《〈甲骨学一百年〉求疵》等。从中也可看出作者广博的知识与治学的严谨。作者数十年持之以恒,除负责的各个学术项目以及如《四库存目标注》这样的大部头著作外,尚有现在这百四十篇、多达百万字的丛稿,成果之富,足以想见其平日用力之勤,亦足资吾辈后学景仰并借鉴。

  另外本书第十卷收录多篇回忆文章,亦与学术有关,可视为学界掌故,书林一枝。因诸种因缘,作者与多位学界前辈时有过从,如王绍曾、顾廷龙、季羡林、黄永年、冀淑英、董治安、孔德成等先生。作者在编纂《四库存目丛书》时与顾廷龙先生接触较多。顾先生得知作者在做存目标注,鼓励说这是功德无量的工作,此外还将自己收藏并有所标注的《四库存目》邮寄相借,此外还提供线索、建议等,令作者感激不已。老一辈学者的高风亮节,令人感慨。顾老信中云“想河海不捐细流,或愿一顾”,更令人感到虚怀若谷……先生逝世后作者撰写了《怀念顾廷龙先生》、《顾廷龙先生生平学术述略》以志哀痛。今诸公谢世,作者多篇回忆文章中记载的交往中细节,点点滴滴存留纸间的音容笑貌,可供我等后辈想见他们昔日风采。

  作者将书取名为丛稿,有未为定论、尚需修改完善的意思。这种不止步、不满足、精益求精的精神,是这部著作在学术成果之外,给予读者的又一层精神鼓舞。

  (《微湖山堂丛稿》(全2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 年12 月出版,定价:148.00 元)

(来源:古籍新书报 2015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