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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重水复寻出路——《药学分典》编纂出版闯关记 发布时间:2014-9-1 10:16:18   作者:康丽华  

  《中华大典》是我国“十一五”期间重大文化出版工程之一,也是经国务院批准的建国以来最大的文化出版工程。巴蜀书社作为最初发起单位,承担了其中《医药卫生典》《法律典》和《经济典》三个典的出版任务,《药学分典》是《医药卫生典》的一个重要分典,下设6个总部。于1993年正式启动,其中的《药物图录总部》(药图21059幅,内含彩图4424幅)已于2007年先期出版,剩下的5个总部,历时20年,于2013年8月终于付梓出版,共10册,2170万字,磨砺出当代古本草资料集大成之作。

  面对堆积如山的书稿,回顾数次艰难的审校,编辑们心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三年多的时间里,在主编郑金生先生的带领和指导下,我社编辑们一直以认真负责的态度和极大的热忱参与到编纂出版工作中,一起勇闯各种难关。在这过程中,锻炼和提高了我们做大型古籍整理项目的经验和能力,谨借此机会将这些编纂出版过程中的心得体会与同行们分享。

  一、 底本搜寻关

  《药学分典》启动后近20年的时间里,编纂人员广泛普查国内外本草资料,要从发现的上万种古籍中选择并复印相关图书资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克服散、难、贵等困难。散。据各种目录书记载,我国曾有上千种古本草著作,但现存的仅300余种(含医书中的本草专卷)。因为是专著,这些书籍大多整本书都是药学方面的资料,因此可以全部进入分典,不用选择,相对比较容易。但在4000多种非本草类的古医籍中(含海外复制回归的中国散佚相关医书百余种),也有零散的药学篇章,如具体的辨药、用药资料。比起专著,这方面的资料虽然要普查的图书较多,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但却不能舍弃,如医方书包含有极为丰富的药物配伍、炮制及医家临床用药经验,是历代本草专著的资料源泉。这部分的数据最为鲜活,尤其对临床用药多有裨益,同时也保证了本分典的完整性。

  在众多古今地方志和古代笔记小说中,也零散有记载药物的相关资料,虽然内容不是很多,但不可或缺。因此编纂人员对古今地方志一一翻阅,在普查6000余种古今地方志的基础上,从中摘取130多种地方志中所载地产药物种类、名称、形态和用途等内容。选取近百种笔记小说中的药物资料,补充了医药文献的不足。还从相关学科(如农学、博物学等)、相关书籍(如佛经道藏、文史书籍等)中搜罗了许多的古代药物资料。

  大量散落在各类书籍中的相关文献,没有电子版可以检索,只能逐一翻阅纸本来查找。编纂者们经常是翻了一天,甚至几天只收获几百字相关内容,但是每条资料都是弥足珍贵的。最终经过编纂人员的努力,遴选出868种相关古籍资料。

  难。确定了收书的目录之后,选择一个好的底本,往往更难。有的底本虽然只有一个版本,但往往收藏在全国各地的图书馆,有时手里的底本残缺不全,就要去找另外的底本来补全。有的书籍有多个版本流传,就要先想尽办法全部复印来,然后考辨版本的真伪,并从中找出比较好的版本来作为底本,保证文字的可靠性。但是底本不是轻易就可以复印的,有的图书馆不允许复印,或者复印底本的费用比较高。如何既能复印出底本,又能少花钱或不花钱呢?编纂人员最终想出一个双赢的办法。那就是,参与当时的一个项目——编纂《中国本草全书》,这套书与《中华大典》的主题一致,底本要求一致,可以同时进行,借此全面普及各地药学类相关书籍,特别是一些珍贵的善本,如《食物本草》《草木便方》等,解决复印底本难的问题。此外,还先后发掘明代《补遗雷公炮制便览》、清初《元素集锦》等古今从未见著录的医药书籍,采撷其中图文,为分典增光添彩。

  贵。复印各地图书馆的古籍都要收取一定的费用,尤其是孤本,这方面的经费和大典预支经费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为了解决费用问题,编纂人员想了很多办法,除了参与《中国本草全书》的编纂外,还参加了其他项目。记得在普查目录的时候,编纂人员意外地发现有十余种古本草国内虽已失传,但在海外的图书馆有收藏,并且大多是孤本,这些资料无论是对大典的编纂还是对药学的研究都是非常珍贵、不可或缺的。中国的古籍复印都很贵,更何况是海外的,为此主编郑金生先生主持了“国内失传中医善本古籍的抢救回归与发掘研究”等课题,最终从海外成功复制大量资料,也为大典节省了大量费用,这些珍贵的资料已汇入本分典中。

  《药学分典》无论是从收书的数量,还是收书的范围都是非常可观的,应该说是药学类书之最。集药学资料于一炉,为药学方面的学术研究以及愿意了解中国古代药学典籍的人士提供了详实的资料。

  二、 框架分类关

  《中华大典》的性质是类书,那么面对这些资料,首先要确定分类的标准,这是分典的根基,非常之关键。古今各类药学书籍对药学的分类,大致有三种:《本草纲目》式,这是古代药物传统分类法的最高水平,适合大典内容,能消除分类死角;《中华本草》式,现代动、植、矿物自然属性分类法,科学性强,分类先进;《大百科全书》式,目录、正文分离,多层次检索,分类体系先进,直接检索便利。面对三种分类,仅仅几个编纂人员不仅不能简单选择其中一种,而且也不足以被学术界广泛认可,那么如何选取一种科学的,又能够被学术界认可的方法呢?编纂人员最终决定,召集全国药学方面的专家开一次研讨会,集思广益,力求找到一种学术界认同的分类方法。

  《药学分典》重心在具体药物,形态描述简单,多难定种,每同科属近缘植物互用。现代分类日趋细致,若强行套用,是不伦不类,强求其名,则失其实。而《中华大典》的编纂要求提供分门别类、准确详实、便于检索的汉文古籍专题分类资料,用现代方法编纂一部新的类书。研讨会最终确立以古代药物传统分类方法为主干,尽量反映当代物种分类法的最新研究成果,编制各类索引以辅助检索。《药学分典》在《药物总部》下再分“部”与“分部”两级经目。其中“部”一级经目偏于尊重古代传统分类,采用了火部、水部、土部、金部、玉石部、草部、菜部、果部、藤蔓部、木部、虫部、鱼部、兽部、人部等传统类名。但为了尽量贴近动植物进化现代分类序列,又从传统的草部中将低等植物细分出藻菌部、地衣苔藓部、蕨部。古代笼统的虫、鱼部,则细分为虫、介甲、蛇蜥、鱼四个部。“部”以下的“分部”,更进一步贴合现代动植物分类的某些门类(如虫部下分湿生分部、卵生分部、两栖分部)。“分部”以下的基础主题即各单味药,它们的归类与排列则全按现代分类法,将同科的动植物集中相邻排列,并将包含常用药居多的动植物科属排在前面。

  这样的分类方法古今结合,体现了内容的特点,体现了分类的时代先进性,便于检索,非常实用。

  三、 作业载体关

  确定了分类方法,面对2000多万字、近千本书的资料,如何整理归类,放到既定的框架中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开始时,《药学分典》也是按照其他分典的做法,先是复印资料并填写书单,然后对所要的条目进行剪贴,并填写标签(书名、卷次等),再进行归类、加标点,最后就是录入、排版、编辑。这样做对于字数不多的分典是没有问题的,而对于《药学分典》却没有体现它的优势,反而显出人力耗费大、速度慢、不便查找、极易丢失、标点模糊等种种困难。针对这些问题主编果断决定改变方法,经过几天的论证,最后决定将工作载体改为电子本。这真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也是一次创新,首次将大典的工作载体改为电子本,整个工作流程改进为:扫描底本→整书输入→电子稿去重→作者校点、标引→编辑校对→切割合拢。从第二步开始就是电脑操作,事实证明这样做的效果非常好,也是非常值得借鉴的古籍整理经验,这样做的优势就在于扫描的底本便于携带、分发和传递,作者、编辑都可以随时调用;录入为电子稿后,便于传递、标点、修改、标引、查重,也可远距离操作;整书校对不易丢失,方便存档、电脑合拢、减少体积、自动编排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第四步的“标引”也是一大创新和亮点。对于4000多种药物和800多本书,如何将各条资料最后排在一起呢?即使是电子稿,没有统一的标识也是不可能做到或不易做到的。于是编委会提出了一个标新立异的方法,类书的编排要求所收资料要按年代的远近依次排列,那么就先将这些书按年代依次编号,如《证类本草》考证为1093年成书,那编号就为1093。《本草纲目》1578年成书,编号就为1578。然后依次给各个总部、药名等编号。将这些编号结合就对每条资料进行了编号,放在各资料的前面,绝对没有重复,也便于查找和最后的合拢编排,大大减少了工作量,也为编辑工作中的查找提供了方便。

  将工作载体改为电子本,给各条资料逐一编号,这两个创新缩短了编辑的工作时间,也为分典的顺利出版奠定了基础,值得其他大型古籍整理项目借鉴和学习。

  四、 药物鉴定关

  把带有编号的各条资料放在既定的框架中,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很多问题,尤其是有些同名的药物,虽然药名相同,但是主治病症却相差很远,甚至截然相反,而且这种异物同名的药物还不少。针对这种情况,要具体考证,首先确定是异物同名,然后要根据其性味、主治,有图片的还要结合图片,参照现代的一些研究成果,如《中药材品种论述》等,来分析其归属。同物异名的,品种不明的药物归类问题,也是如此解决,但往往由于个人钻研方向不同,还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要向同行们请教,往往为了一个药名的归属,查阅大量的资料,咨询各方面的专家。

  五、 编校排配合关

  《药学分典》能够顺利完成得力于主编、编辑以及排版人员三方的积极配合,鼎力合作。

  针对我社承办的三个典,社里专门设立了项目组,项目组成员既有十多年编辑经验的老编辑,也有进社几年的年轻编辑,学历都是硕士以上,其中还有从事中医文献研究的。老编辑学识渊博,经验丰富,可以带领新编辑很快成长,学习中医的也可以提供一些专业方面的帮助。

  编辑开始初审前,主编郑金生先生不辞辛劳,专门来成都,通过会议逐一向参与的编辑讲解分典的框架、编纂体例以及药学方面的专业术语,每条资料编号中每部分所代表的意义等,最后形成一个工作手册,包括编纂技术路线图、电子档类型及处理方法、校勘注意事项、全书框架、各部序号标引法、药学分典校勘用字说明、关于繁简字及转换中容易出错的字、关于药名用字等内容,这让编辑们很快进入状态,也方便以后的查询。

  在后期的编辑过程中,主编专门派出一名副主编,长驻成都,与我们编辑同在一楼,随时交流,遇到问题可以及时处理。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年近古稀的郑金生先生当时在德国出差,但是对于编辑每天提出的问题,他都是当天解决,及时回复邮件,从来没有拖延,效率非常高。而且郑金生先生主动要求我们双方往返的邮件不用问候、祝福等语言,直截了当说出问题即可,完全没有一个主编和大专家的架子。这让我们的编辑由衷地敬佩,也因此提高了编辑的工作积极性和工作效率,促使本分典更快的付梓出版。

  编辑过程中遇到问题时,项目组成员都会一起讨论,一起查阅资料。每个编辑不仅仅是关注文字的对错,还积极参与整个分典的框架设计、体例处理等问题。大家还协助主编寻找校勘底本,共同辨识疑难文字,随时调整工作手册规定事宜。例如,工作手册中有“药学分典校勘用字说明”,但是在查找中发现有些没有纳入,编辑们就及时与郑金生先生联系,确定正确的用字,并将其加入到工作手册中。

  在老编辑的细心带领下,在主编郑金生先生为核心的编纂团队严谨学术态度影响下,年轻编辑快速地成长起来。

  在本书的编辑过程中,我社积极与照排负责人联系,并协商要求他们安排经验丰富的人员专门做大典的工作。一是保证大典的稿子能够及时改出来,二是专门设立人员熟悉大典的体例与用字等,在质量和时间上都有保障。特别是在单本书三审三校完成后,按计划要将所有的电子文档结成一个文件,然后进行排序。由于是首次这么编排,主编和出版社都非常谨慎,和照排三方坐在一起共同探讨保险可靠的方法,我们讲述我们的要求,照排方也派来技术人员一起参与,最后在做好备份的情况下,技术人员专门编程,一次性排序成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按预定顺序排好所有资料。不仅证实了当初采取逐条编号的正确性与科学性,也缩短了大典的编排时间。

  六、《 药学分典》的价值与特色

  《药学分典》作为一部类书,其质量的高低固然与资料的齐备准确密切相关。它最大限度汇聚古代本草资料,并将古本草典籍变为文本,取精汰芜,删重去复。《药学分典》所收药物的数量是《本草纲目》两倍多,其增长幅度看似不大。但必须注意的是,《本草纲目》药物基数已经很大(1892种),其书从1593年刊行到1911年,才过了300多年。因此,能增收《本草纲目》所无的药物2000多种,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新增的药物绝大多数是地方本草中的草药,以及明清时期传入中国的外来药,也包括李时珍所未能得见的明以前本草中所包含的新药。可以说,经过这番整理,中国古代传统药物的总数就基本清楚了。

  但资料齐备并非它的唯一价值,在分类编排古本草资料中体现了时代先进性,这是《药学分典》最具有科技含金量的一项工作。按《中华大典》的要求,典与分典的分类必须准确详实、便于检索,分类体系既要体现先进性,又能消除归类古代资料的死角。《药物总部》“部”一级分类以传统分类法为主,“分部”及最基层的药物主题,则尽量贴近现代分类法序列。这样既方便了不熟悉现代动植物分类体系的广大读者,又在药物分类排列方面体现了现代分类成果。

  总之,从体例、资料的搜集以及三审三校,到最后的付梓出版,十册的《药学分典》无不凝聚着编纂人员和编辑们的心血。从项目启动至今已有20个年头,这20年的辛勤耕耘,终于为中医文献再添辉煌,这让我们所有的参编人员、编辑同仁都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豪。

  (《中华大典·药学分典》(全10册),巴蜀书社2003年7月,定价:4500.00元)

  

编纂出版流程图

(来源:古籍新书报 2014年0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