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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讯书评
体大思精 卓荦不凡
发布时间:2010-11-11 0:00:00 作者:杨应芹、彭君华
经过七年面壁,《陈垣全集》终于在2009年底付印,今年6月与广大读者见面了。作为本书的责任编辑,我们如释重负,也欣喜之至。因为完成了一项国家“十一五”重点规划图书的出版任务,虽七年辛苦,但收益巨大。通览乃至细读了陈垣先生的毕生著作,其感觉是又上了一次大学。
这次出版的《陈垣全集》,收其著作三十七种,一千多万字。《史讳举例》、《校勘学释例》、《中西回史日历》等为学人案头必备之书,解放前后已多次出版,为人们所熟知;而《四库书目考异》、《元秘史音译类纂》、《廿二史札记考正》、《日知录校注》等著述,以及陈垣先生所编写的教材、教案、家书等则都是首次刊出。首次刊出的篇幅约占全书的二分之一。
从内容看,陈垣先生的著作基本可分为两大部分:一是宗教史、元蒙史研究,一是历史文献学。其历史文献学包括目录学、校勘学、史讳学、年代学、史源学。陈垣先生是以1917年发表《元也里可温教考》而一鸣惊人的,接着又陆续发表了《开封一赐乐业教考》、《火祆教入中国考》、《摩尼教入中国考》。1924年奠定其国际学者地位的著作《元西域人华化考》问世。中国近现代学术界,元史研究是个薄弱环节,而元代宗教史的研究则更近于空白。陈垣先生便填补了这一空白,同时也使中国的学术研究进入了世界学术的大舞台,从而博得国内外学者的尊敬。伯希和曾说:“中国近代的世界学者,惟王国维及陈先生两人。”(1933年4月15日,伯希和在北平车站的讲话)傅斯年的具体评价则是“静安先生驰誉海东于前”,陈垣“先生鹰扬河朔于后”。
过去已刊著作,很少提及史源学,更没有关于史源学的著作;而本次首刊的著作却以史源学为大宗,如《廿二史札记批注》、《廿二史札记考正》、《日知录校注》、《鲒埼亭集批注》等,均是大部头。
所谓史源学,就是对于每一种历史记述,追溯记述它的最早源头,以免辗转沿袭所产生的错误。史源学的方法,实际上就是清代考据学的基本方法,即所谓“目睹渊源所导”,“手披枝肄所歧”(语见戴震《与姚孝廉姬传书》)。陈垣先生把史源学作为一门课程设置,就是要培养学生严谨的治学方法及其研究能力。史源学后来又称为史源学实习课,重在让学生自己动手查材料,写文章。陈垣先生身体力行,每节课自己总要先写一篇范文贴出来让学生观摩,这样便留下了《日知录校注》等大著作。遗憾的是,陈垣先生身后已无人再开设史源学这门课程,我们可以说是借编辑《陈垣全集》之机而补修了这门功课,实乃有幸。
陈垣先先不但学为人师,他一生的追求、操守,特别是他的民族情怀和爱国精神,更可为后世垂范。早在1904年,他就与友人创办了旨在反对清政府民族压迫政策和封建制度的刊物《时事画报》,不久又加入了同盟会。1913年,他以广东革命报人的身份当选为国会议员。定居北京后,亦政亦学。但当他目睹北洋政府的腐败后,便渐渐失去了从政的信心。1922年他毅然辞去了教育部次长的职务,彻底告别了北洋政府,满怀“我们应当把汉学中心夺回中国”的雄心壮志,而完全走上了教育和治学的道路。到1937年七七事变之前,除了《元西域人华化考》等元史和宗教史的著作外,又有《中西回史日历》、《二十史朔闰表》、《敦煌劫馀录》、《元典章校补》等著作问世,这时的陈垣先生已誉满天下。
抗日战争爆发后,北平沦陷,北大、清华等高校纷纷南迁,以免被日伪接管。留下的辅仁大学因系德国教会办的学校,没有被日伪接管的危险。对于辅仁大学的校长陈垣先生,日本人则千方百计地加以威逼利诱。但陈垣先生坚持民族气节,拒任伪职,拒挂日伪旗,利用历史研究为武器,与日伪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同时设法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这期间史源学课之所以选择《日知录》、《鲒埼亭集》为教材,就因为顾炎武、全祖望都是反清志士,在他们的笔下,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民族激情。特别是全祖望,公然为钱肃乐、张煌言等明末的抗清英雄、忠节之士作碑铭称颂,以寄托故国之思。“故前两年讲《日知录》,今年讲《鲒埼亭集》,亦欲以正人心,端士习,不徒为精密之考证而已”(陈垣先生1943年11月24日与方豪书)。
抗战八年,是陈垣先生史学研究的一个新高潮。其专著有六种之多,即《释氏疑年录》、《明季滇黔佛教考》、《清初僧诤记》、《南宋初河北新道教考》、《中国佛教史籍概论》、《通鉴胡注表微》。此时的研究为什么要以宗教史为主要对象?因为历史上宗教徒多高洁之士,特别是明末清初的许多爱国志士,他们不愿接受满清王朝的统治,只有遁入空门而逃到大西南去避难。胡三省于宋亡后居乡不仕,也于《通鉴》之注的字里行间寄托了亡国恨、民族情,但鲜为人知,故陈垣先生要为之“表微”。因此,这六种专著隐含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弘扬民族气节,反对投降卖国。沈兼士曾赠诗称颂陈垣先生:“傲骨撑天地,奇文泣鬼神。”抗战八年,留在北平的陈垣先生是以文笔为刀枪,在敌人的心脏开劈了一个无形的抗日战场。我们今天读了先生的著作也无不受到教育和鼓舞。
我们能甘坐冷板凳,坚持七年编辑《全集》,这不仅是我们有“补课”的需要,更多的还是受到陈垣先生人格魅力和爱国精神的熏陶和感召。这里应该一提的是,《陈垣全集》的出版,陈智超同志功不可没。他三十年如一日,四处搜求先生的著作。在《全集》的七年编校过程中,这位古稀老人,频繁往来于京皖间,对每一次校样都要亲自过目。这既是祖孙情深,更是强烈的学术责任心使然,也为我们出版人树立了榜样,使《陈垣全集》最后能成功出版。
(来源:文汇报 )
这次出版的《陈垣全集》,收其著作三十七种,一千多万字。《史讳举例》、《校勘学释例》、《中西回史日历》等为学人案头必备之书,解放前后已多次出版,为人们所熟知;而《四库书目考异》、《元秘史音译类纂》、《廿二史札记考正》、《日知录校注》等著述,以及陈垣先生所编写的教材、教案、家书等则都是首次刊出。首次刊出的篇幅约占全书的二分之一。
从内容看,陈垣先生的著作基本可分为两大部分:一是宗教史、元蒙史研究,一是历史文献学。其历史文献学包括目录学、校勘学、史讳学、年代学、史源学。陈垣先生是以1917年发表《元也里可温教考》而一鸣惊人的,接着又陆续发表了《开封一赐乐业教考》、《火祆教入中国考》、《摩尼教入中国考》。1924年奠定其国际学者地位的著作《元西域人华化考》问世。中国近现代学术界,元史研究是个薄弱环节,而元代宗教史的研究则更近于空白。陈垣先生便填补了这一空白,同时也使中国的学术研究进入了世界学术的大舞台,从而博得国内外学者的尊敬。伯希和曾说:“中国近代的世界学者,惟王国维及陈先生两人。”(1933年4月15日,伯希和在北平车站的讲话)傅斯年的具体评价则是“静安先生驰誉海东于前”,陈垣“先生鹰扬河朔于后”。
过去已刊著作,很少提及史源学,更没有关于史源学的著作;而本次首刊的著作却以史源学为大宗,如《廿二史札记批注》、《廿二史札记考正》、《日知录校注》、《鲒埼亭集批注》等,均是大部头。
所谓史源学,就是对于每一种历史记述,追溯记述它的最早源头,以免辗转沿袭所产生的错误。史源学的方法,实际上就是清代考据学的基本方法,即所谓“目睹渊源所导”,“手披枝肄所歧”(语见戴震《与姚孝廉姬传书》)。陈垣先生把史源学作为一门课程设置,就是要培养学生严谨的治学方法及其研究能力。史源学后来又称为史源学实习课,重在让学生自己动手查材料,写文章。陈垣先生身体力行,每节课自己总要先写一篇范文贴出来让学生观摩,这样便留下了《日知录校注》等大著作。遗憾的是,陈垣先生身后已无人再开设史源学这门课程,我们可以说是借编辑《陈垣全集》之机而补修了这门功课,实乃有幸。
陈垣先先不但学为人师,他一生的追求、操守,特别是他的民族情怀和爱国精神,更可为后世垂范。早在1904年,他就与友人创办了旨在反对清政府民族压迫政策和封建制度的刊物《时事画报》,不久又加入了同盟会。1913年,他以广东革命报人的身份当选为国会议员。定居北京后,亦政亦学。但当他目睹北洋政府的腐败后,便渐渐失去了从政的信心。1922年他毅然辞去了教育部次长的职务,彻底告别了北洋政府,满怀“我们应当把汉学中心夺回中国”的雄心壮志,而完全走上了教育和治学的道路。到1937年七七事变之前,除了《元西域人华化考》等元史和宗教史的著作外,又有《中西回史日历》、《二十史朔闰表》、《敦煌劫馀录》、《元典章校补》等著作问世,这时的陈垣先生已誉满天下。
抗日战争爆发后,北平沦陷,北大、清华等高校纷纷南迁,以免被日伪接管。留下的辅仁大学因系德国教会办的学校,没有被日伪接管的危险。对于辅仁大学的校长陈垣先生,日本人则千方百计地加以威逼利诱。但陈垣先生坚持民族气节,拒任伪职,拒挂日伪旗,利用历史研究为武器,与日伪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同时设法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这期间史源学课之所以选择《日知录》、《鲒埼亭集》为教材,就因为顾炎武、全祖望都是反清志士,在他们的笔下,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民族激情。特别是全祖望,公然为钱肃乐、张煌言等明末的抗清英雄、忠节之士作碑铭称颂,以寄托故国之思。“故前两年讲《日知录》,今年讲《鲒埼亭集》,亦欲以正人心,端士习,不徒为精密之考证而已”(陈垣先生1943年11月24日与方豪书)。
抗战八年,是陈垣先生史学研究的一个新高潮。其专著有六种之多,即《释氏疑年录》、《明季滇黔佛教考》、《清初僧诤记》、《南宋初河北新道教考》、《中国佛教史籍概论》、《通鉴胡注表微》。此时的研究为什么要以宗教史为主要对象?因为历史上宗教徒多高洁之士,特别是明末清初的许多爱国志士,他们不愿接受满清王朝的统治,只有遁入空门而逃到大西南去避难。胡三省于宋亡后居乡不仕,也于《通鉴》之注的字里行间寄托了亡国恨、民族情,但鲜为人知,故陈垣先生要为之“表微”。因此,这六种专著隐含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弘扬民族气节,反对投降卖国。沈兼士曾赠诗称颂陈垣先生:“傲骨撑天地,奇文泣鬼神。”抗战八年,留在北平的陈垣先生是以文笔为刀枪,在敌人的心脏开劈了一个无形的抗日战场。我们今天读了先生的著作也无不受到教育和鼓舞。
我们能甘坐冷板凳,坚持七年编辑《全集》,这不仅是我们有“补课”的需要,更多的还是受到陈垣先生人格魅力和爱国精神的熏陶和感召。这里应该一提的是,《陈垣全集》的出版,陈智超同志功不可没。他三十年如一日,四处搜求先生的著作。在《全集》的七年编校过程中,这位古稀老人,频繁往来于京皖间,对每一次校样都要亲自过目。这既是祖孙情深,更是强烈的学术责任心使然,也为我们出版人树立了榜样,使《陈垣全集》最后能成功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