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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佚文辑考编年》叙 发布时间：2010-11-9 0:00:00 作者：束景南

　　曩余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搜晦翁佚文，即已注意阳明佚文，随读书时有辑录。迨九十年代成《朱熹年谱长编》，即转而全面收集阳明佚诗佚文，集十余年搜辑之功，穷古籍万余种，疏剔爬抉，探赜索隐，辑考成斯一巨编。　　余以为阳明之文，哲人之文也；阳明之诗，学人之诗也。盖阳明早年乃以治诗赋词章起家，弘治中居京师，与茶陵李东阳，太原乔宇，锡山邵宝，广信汪俊，河南李梦阳、何景明，姑苏顾、徐桢卿，山东庞贡以才名争驰，追逐唱酬，崛起骚坛，其诗名不在茶陵派与前七子之后，毛砺斋当时已叹其“一代骚坛蚤著声，时人尽识子安名”。然自弘治十八年（1505）阳明识甘泉，两人共定圣学，以道倡天下，词章遂为其余事，早年诗文不自收拾，遂多亡佚。况乃阳明作诗文多随写随赠，不自留底稿保存，其诗文散佚盖亦多矣。如游九华，钱德洪称其“宿化城寺数月，寺僧好事者争持纸索诗，通夕洒翰不倦。僧蓄墨迹颇富，思师风范，刻师像于石壁”。居余姚，弟子亲见其“善行书，出自《圣教序》……所至好题壁，今皆勒石。后营宅郡城，每归姚，尝寓其从弟某宅。某俟其至，辄具佳纸，磨墨满砚，置案上。守仁信到，则书之，挂轴、横卷、堂额、门贴无所不有，今皆有力者购尽”。凡所到之处，阳明多即兴而吟，或题之寺壁，或刻之洞崖，或即赠士友，多不自存，故其诗文往往不载集中，而卒入于地方志、山志、寺志、宗谱中。若其手定《游海诗》，却赠弟子孙允辉，不自留手稿，弟子季本尝见其卷，谓“所至之地，必有题咏；所遇之人，必有唱酬。篇章累积，不可胜纪”。今阳明集中唯载数首，余之所辑，亦仅得一二耳。至若阳明早年耽佛老，习词章，晚年自悔少作，至欲焚《五经臆说》，废《上国游》，弃《游海诗》，乃若老佛气之《大山赋》、《游齐山赋》，八股气之《乡试卷》、《会试卷》等，终其一生皆讳不言之及。嘉靖六年（1520），钱德洪欲掇拾阳明所遗文字刊刻，阳明竟云：“此便非孔子删述六经手段……比如孔子删《诗》，若以其辞，岂止三百篇？惟其一以明道为志，故所取止此，例六经皆然。若以爱惜文辞，便非子垂范后世之心矣。”至阳明卒后，钱德洪编阳明文集，或为师讳，或出避忌，又隐有以己意取去删改之迹，亦有诗文不予编入。阳明诗文亡佚之钜，盖有因也。唯其诗文亡佚之钜，至后人难窥阳明一生行事面貌，读阳明文集及钱德洪《阳明先生年谱》，不免如雾里看花，总隔一层矣。今幸辑得此阳明佚文一编，遂使阳明生平行事进一步大明，斯可以“近距离”观察阳明其人也与？　　惜近代以降，学界方重阳明诗文辑佚，日本学者先行，多有创获。今人之辑阳明佚诗佚文，日本以永富青地先生成就为最，大陆有计文渊、钱明、吴震诸先生，辑佚取得很大成绩。本著对诸家辑佚成果均有吸收，作出新考。余以为古籍文献浩如烟海，辑佚事亦难矣，非阅一二种书、查一二本集所能一蹴而就，须有披沙沥金、海底捞月之手段与恒心。况阳明身负重名，后世多有托名伪作，鱼目混杂。故辑佚必当有考辨，辑佚而无考辨，真伪莫明，反贻误后人，甚或予阳明研究造成混乱。故余此著之辑佚，乃辑考并重，辑考之法，注重五方面：辑佚，全面查阅古籍，穷搜广罗，辑出佚篇；考证，考订佚诗佚文真伪，剔除伪篇；辨史，辨明佚诗佚文所涉人物史实，以明其事；系年，考定佚诗佚文作年，按年编排；证误，以佚诗佚文与阳明集中诗文互证对勘，证阳明集中之误阙，证钱德洪《阳明先生年谱》之误缺。　　本著为阳明佚诗佚文之辑考编年，阳明佚著之辑考，如《游海诗》、《新刻世史类编覆详》、《兵志》、《阳明兵策》、《历朝武机捷录》等，则俟诸他著。　　（《阳明佚文辑考编年》，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年1 月出版，估价75.00 元）

(来源：古籍新书报　2010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