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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贮要籍 洵为典范 上海古籍出版社推出《中国古典文学丛书》典藏版 发布时间:2016-10-14 15:55:38   作者:刘赛 杜东嫣 整理  

  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和上海古典文学学会共同主办的“《中国古典文学丛书》典藏版发布会暨中国古典文学典籍整理与出版论坛”8月22日在上海社科联群言厅举行,参与《丛书》整理出版的部分作者或作者后人、编辑以及相关学者共三十余人出席了论坛。

  上海古籍出版社向以古典文学典籍的整理出版为重点。早在20世纪50年代,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前身——1956年成立的古典文学出版社和其后组建的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就出版了不少经过整理的古典文学典籍,1978 年恢复建制的上海古籍出版社成立伊始,就推出了《中国古典文学丛书》。经过60年的辛勤耕耘,上海古籍出版社已成为海内外古典文学典籍出版重镇,《中国古典文学丛书》也成为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时间最长、学术含量最高、最能体现自身精品图书特色的一套大型丛书,也是体现新中国古籍整理出版成就的一个标志性项目。

  《丛书》有选择地出版我国自先秦以来较有代表性的优秀文学作品,力图反映中国文学史的发展概貌;根据不同情况,或采用前人旧注或集注,均作必要的校勘并加新式标点,或采用今人新注的形式,多请当代古典文学名家和大家予以校笺注释。这些新注的作者都是所在研究领域的一流学者,不少是大师和领军人物,这些古籍整理著作反映了他们的治学成果,有些凝聚了他们毕生的心血,代表了一定时期研究的最高水平,也因此获得了学术界和读者的好评。

  《丛书》启动以来的三十几年间,基本上以每年出版2-5种的速度,不断推出新品种,至2009 年8 月,已出齐100 种,引起学界和古籍爱好者的广泛关注。在2013 年公布的“首届向全国推荐优秀古籍整理图书目录”中,上海古籍出版社的《中国古典文学丛书》有75种榜上有名,是入选品种最多的一套丛书。截至2016 年8 月,出版品种已达136种。值2016 年建社60周年之际,上海古籍出版社推出《中国古典文学丛书》典藏版首批四种,即《李白集校注》(瞿蜕园、朱金城校注),《杜甫集校注》(谢思炜校注),《东坡乐府笺》(龙榆生校笺),《稼轩词编年笺注》(邓广铭笺注)。

  论坛首先举行了典藏版四种的首发式。随后,曾为《丛书》的发展作出贡献的作者或作者家属、相关学者和出版界人士等各方面的代表共同回顾《丛书》的出版历程,畅谈中国古典文学典籍整理与出版的历史、现状,为《丛书》将来的发展建言献策。上海古籍出版社表示,将坚持一贯的原则,以质量为重,持续推进,传承和光大学术薪火,使《丛书》的出版历久弥新。

  标 杆 项 目

  高克勤(上海古籍出版社社长):

  今年是上海古籍出版社成立60周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是以1956年11月1日成立的古典文学出版社为前身,到1958 年按照国家的统一部署与中华书局上海办事处合并成为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然后1978 年1 月1 日独立改名为上海古籍出版社,一直到现在。

  从1956年成立开始,我们就以古典文学为主要出版方向,后来和中华书局的分工也是这样,我们主要是做古典文学典籍整理和研究。1978年以后,我们全面发展文史,但是古典文学典籍整理一直是工作的重中之重。1978年一成立就推出了《中国古典文学丛书》,当时拟了一个200种计划,一方面重版了“文革”前十年出的10来种书,包括邓广铭的《稼轩词编年笺注》、钱仲联《韩昌黎诗系年集释》等,另一方面出版了朱东润的《梅尧臣集编年校注》、钱伯城笺校的《袁宏道集笺校》等一批老学者从事多年的整理著作。然后以每年2到3种的速度推出,经过30年的努力,到了2009年,我们出齐了100种。到目前为止共出版了136种,按照现在一年出版3到5种的速度,我想大概再花个5年左右,可以出到150种,再花个20年左右,大概可以出到200种。希望到我们社庆80年的时候,可以共同来庆祝这套书出齐200种。

  一个出版社将近60年的时间,一直在做这套书,那么这套书必然有它的一些特色。一是我们的选目非常全、非常精,凡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有影响的大家的重要作品的整理本,基本上都包含在内;二是我们的作者都是这一行业、这一领域数一数二的专家学者,比如说我们今天首发的典藏版的作者,撰著《李白集校注》的瞿蜕园、朱金城,《东坡乐府笺》的龙榆生,《稼轩词编年笺注》的邓广铭先生,早已是这一领域内公认的大家。

  除了这些大家以外,我们还关注很有潜力的中青年学者,比如说在座的曹旭先生,现在也已经70岁了,他当时做这个书的时候也就30出头。还有蒋凡、洪本健、龚斌、夏咸淳等,我想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批好的作者,精益求精,这套书才做得这么好。

  上海古籍出版社作为一家专业出版社,涌现了不少专家型的编辑,这套书到现在的136种里面,有我们社编辑参与的,就有15位整理者、21 种作品。我们的好多编辑在把自己的学识才华奉献给了编纂这套书的同时,自己也从事整理工作。这里在座的李国章、赵昌平、李梦生老师都是我们社的老编辑、老专家,他们也参与整理了其中的许多作品。

  大家知道国家有一个古籍整理出版领导小组,在2013年的时候,从新中国60多年整理出版的2万多种书里面选出了91种书,作为古籍整理的标杆,其中就有我们的《中国古典文学丛书》,丛书中入选的单品有75种,是所有丛书里面入选种数最多的。这也是从学者和专家层面对我们这套书的肯定,这将有利于我们在60周年时再重新出发,把这套书做得更好。

  学 人 职 责

  谢思炜(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杜甫集校注》作者):

  做学术工作,对我们来讲,可能也有这样的一种感慨,还有哪些工作留下来让我们做的?还有哪些新的选题能够得到出版社的青睐?不过,从学术研究和文献整理工作的要求来看,可以说一代有一代之学术,每一代学人也自有其职责和机会。我们对前辈学者,对民国时代的学术大师,对把我们引导入学术之门的老师,充满了敬仰之情。他们的杰出学术成就和精深造诣,是我们难以企及的。比之前辈,在学养和资质方面的差距以及境遇和机缘方面的偶然际会,每每令我们惋叹不已。但尽管如此,我们也没有理由放弃自己的职责,没有理由不把握住本该属于我们的机会。

  首先在资料的获取上,现在比过去要方便得多,另一方面就是说学术发展到现在,在历史、语言、文学等各个领域,应该说整体的学术研究水平是有很大的提高的。比起上世纪,甚至比起二三十年前,可以说我们这代学人对世界、对历史的整体的认知,我们的基本观念和思想方法也有一些根本性的变化,会不断提出和探讨一些新的更有意义的问题。

  那么具体到古典文学的研究和整理工作来看,这个就是大家众所周知,由于20世纪以来新的技术手段出现,由于数字化技术的发展,大型中文数据库的建设,还有互联网的利用,工作方式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个都是过去所不可比拟的。

  具体到杜甫集,它的情况有一定特殊性,由于历代杜甫的注释资料极为繁复,所以我并不是说想把这些材料全部呈现出来,我给自己设定的主要想要达到的工作目标,体现在这么几个方面:

  一个方面就是要提供一个更为可靠的文本,尽量接近杜集的祖本、杜甫集的原貌。

  第二就是说要尽可能反映历代,尤其是20世纪以来,相关学术领域里研究的成果,就刚才说的,不只是说诗文本身的,而包括它所涉及的各方面,比如说唐代各种历史方面的、制度方面的等等,这些研究成果是非常多的,还有语言方面的等等,要尽可能的来反映这些研究成果。

  第三就是要充分考虑读者的阅读需要。就是不能说是我把所有的资料摆出来,然后怎么阅读、怎么去理解就交给读者了。我觉得做整理这个工作,首先你要起到选择、挑选的这样一个作用,把那些真正重要的、最有价值的信息,筛选出来,交给读者,让读者有一个比较好的参考,同时使他们有一个比较便捷的进入杜诗的通道。

  在过程中我参考了很多前辈学者——包括这套《丛书》以前的很多成功经验,确保提供给读者的是经过认真筛选精炼的、必不可少的信息。

  另外就是说,我一开始想到上面这个目的,在篇幅上是有所控制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点超出我原来的设想,量还是有一点大。如果有读者要读它的话,其实有一些部分是可以跳过去的——有些是属于资料性的,我只是把它列进去,供大家深入研究。那么在读者对象的设定上,我想就是说要跟普及性、通俗性的读本有所区别,一些不必要、一般性的知识内容,就不一定要包括在内了。

  融 贯 古 今

  陈尚君(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唐代文学学会会长):

  我准备发言的文本和今天的发言稍微有一点点距离,我用了一个题目是叫“近期三种杜诗全注本的评价”。原因就在于这一两个月里,我看到了两种新的杜诗的全注本。一个是谢思炜老师的,还有一种我今天特别带来、就是日本最新出的《杜甫全诗译注》,它这个序是今年6月份写的,也是当月刚刚出的新书,我觉得放在一起做一个评价,比较有意思,而且也显得比较有国际视野。在这里面特别想要说明的是,对杜诗的日文全译,这是从1928年铃木虎雄的第一次全译本以后的第二次日文全译本。而且我觉得日本学者的工作实际上是比较简明的,但是简明之中,浓缩了日本学者多少年的研究心得,因此尽管是一个通俗定位的书,其中仍包含了很多学术的原创内容。

  对于萧涤非先生主编的《杜甫全集校注》,其出版开始着手的时间很早,学术目标是对唐宋到清末的历代著作做彻底的清理,其工作具有集大成的意义:

  第一是汇校。对十四种宋元旧本做了极其准确、精致的校刊,这个工作实际上是早期由王利器、舒芜等先生做成的,山东大学后来再补校了三种,可以说是对杜集文本的一个几乎是网罗无遗的工作。

  第二个是备考。我觉得那部分做得很好,就是对于杜甫的诗歌之中,历代有争议的部分,详尽地罗列第一手的文献和有关讨论的文献,向后人提供进一步讨论的可能。

  第三个是解题。对杜诗所接触到的人事、事件、作年、寄意等给予介绍和分析。

  第四是注释。基本上延续了萧涤非先生《杜甫诗选注》注诗的方式,也就是说对于杜诗逐句做充分地解读,说明用典和语源,梳理诗意。

  我觉得谢思炜先生的著作作为个人著作,学术定位与前书有很大的一个不同,《前言》里面说到,本书没有采用集解会注和资料会评形式,是因为杜诗的有关资料太多,如果全书篇幅过大,头绪过繁,势必给阅读带来某种干扰,我觉得这样的考虑是恰当的,因此有几方面内容没有涉及:一是旧注有关诗歌做法、章法的一些繁琐讲解。二是关于诗歌用韵和诗律问题的讨论。三是不采取逐诗附评点的做法。历代杜诗的评点非常多,尽管其中有真知灼见的感悟,但是也多浮泛或者繁碎的评说。

  另外,我觉得谢先生的著作,在版本对校、编年考证、注释解读、语言典故的解释等方面都做了简明的处理。因此我对于谢思炜的书有一个概括、一个基本的评价:

  我觉得谢注是综括历代注杜精华,融贯古今治杜创获,并在繁复选择后完成的一部杜集新注本。且为读者考虑,注释力求体现当代学术水平,适合具备大专文化程度以上读者乃至专业学者阅读和研索杜诗,是一部值得信赖的注本。

  要 籍 典 范

  程章灿(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古典文献研究所所长):

  个人印象当中,我自己学习中国古典文学的经历,可以说是跟这套《中国古典文学丛书》相伴随的。

  我是从1983年开始读古代文学的,先在唐宋文学专业读硕士,任课老师给我们开出的必读书目,今天一看,都是这套书里的。到现在我印象最深、而且也是经常在用的,比如说余嘉锡笺疏的《世说新语》、《鲍参军集注》、《谢宣城集校注》、杨伦的《杜诗镜铨》,以及钱仲联先生的《后村词笺注》等。我记得读研究生的时候,在唐宋诗词这门课上,我的导师程千帆先生规定的必读书目里面,这些书都是在列的。我们最早认识钱仲联先生的学问,就是从他笺注的这些书里,看出这个老先生的学问这么好。当时我们对于能够在这套《丛书》里做文学笺疏的这些作者,那真是非常佩服的。研究生期间,唐宋词这段的主要阅读书目,吴新雷老师给我们开列的,就是今天作为典藏版发布的邓广铭先生的《稼轩词编年笺注》。当时读的是初版,后来邓先生又出了修订本。老先生在学问面前的那种精益求精的态度,以及他那种文史结合的学风,当时给作为初学者的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所以我想这套《丛书》,在古典文学的专业界是有一个很高的认同的。2013 年公布的“向全国推荐优秀古籍整理图书”目录,就是刚才说到的91 种,从建国以来几万种古籍整理著作当中,总共最后推荐了91 种优秀的古籍整理图书,我们大家一致认为上海古籍的《中国古典文学丛书》应该推荐,这个是名至实归的。无论是作为一般的读者来说,还是作为古典文学界的从业者来说,这套书对我的影响是非常大、非常深远的。

  如果要说这套书出版的意义的话,我觉得就是《丛书》书目里面总结的八个字:“苞贮要籍,洵为典范。”再精确点,即“要籍”、“典范”这四个字。所谓“要籍”,就是说这套《丛书》所选的目,都是古典文学当中非常重要的典籍——选目很精要。所谓“典范”,不仅仅是说这些作家们或者评论家们,他们的作品是我们古典文学研究的重要对象,是古典文学史的典范;而且是指这些校点者、整理者他们所做的各种各样整理的方式,也为我们古籍整理提供典范。

  我们可以注意到,136 种书目当中有各种不同的书名,有的叫校注,有的叫笺注,有的叫校笺,有的叫编年笺注,还有的叫会评会校,就是说这套书虽然是整个一套丛书,但实际意义上,在整个《丛书》里面,它包含了各种不同的整理方式;虽然我们都可以称之为“古典文学典籍整理的典范”,但是其实这个典范是有很多种不同的方式。所以我在想,《丛书》今天出版到136种,而且又是适逢上海古籍出版社60周年的社庆,我们是不是应该对这套《丛书》目前已经出版的136种,对它能为中国古典文学典籍整理提供的一些经验、一些方法——尤其是一些典范性的做法,做一些总结和整理。这些总结整理出来的经验方法,对于我们后续进一步做古典文献典籍的整理,能够提供不少借鉴和帮助。

(来源:古籍新书报 2016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