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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丕烈藏书题跋集》出版 发布时间:2013-9-26 13:50:47   作者:余鸣鸿  

   在中国历代数不胜数的藏书家中,黄丕烈无疑是杰出代表,他在收书藏书、读书治学、校勘编目及刊刻流布等方面都作出了卓越贡献。他毕生收藏了大约二百部宋版书,上千种元、明刻本,以及大量旧钞本、旧校本等。凡经他所藏、所校、所刻之书,无不身价百倍,珍若拱璧。

  黄丕烈生平无声色犬马之好,性喜聚书,每遇善本,不惜倾赀以求。如他在《三谢诗跋》中写道:“顾念余生平无他嗜好,于书独嗜好成癖,遇宋刻,苟力可勉致,无不致之以为快……”(《荛圃藏书题识》卷十“三谢诗一卷”)《清史列传·文苑传》亦云:“丕烈博学赡闻,寝食于古,好蓄书,尤好宋椠本书。”经三十多年搜讨,收获颇丰,藏书富甲一方,而其中宋刻就有近二百种,堪称宏富。因此后人多称“乾嘉间之藏书史,可谓百宋一廛之时代”(陈登原《古今典籍聚散考》,商务印书馆1936),至允至当。

  黄氏收得好书,常喜请友人共赏,并请他们赋诗作画。其此类画作很多,如《襄阳月夜图》是为其所得宋刻本《孟浩然诗集》而作,《三径就荒图》乃为其收到宋刊《三谢诗》而作。他还把这些图编纂成书,名曰《得书图》。黄氏还常以奇书秘典名其书斋或以之自号,如他曾得一部毛晋藏宋刻本《陶渊明诗集》,后又得一本南宋刊本《汤注陶诗》,乃名其居曰“陶陶室”。嘉庆七年(1802),黄氏得宋严州刊本及宋景德官刻本《仪礼》两种,因《仪礼》又名《士礼》,遂题其室名为“士礼居”。后又将自己数十年所求的百余种宋本书集于一室,命曰“百宋一廛”。士礼居和百宋一廛是黄氏主要的藏书之所。黄氏之所为,可见其爱书之切。

  黄丕烈收书素重版本,而对古书版本,首重宋元,次贵旧抄。他有“佞宋”之癖,认为“凡古书,翻刻不如原刻,明刻不如宋刻”(《荛圃藏书题识》卷四“齐民要术十卷”)。他自称“佞宋主人”,又极喜异本,凡他未见之本,哪怕片纸只字,亦视若珍宝,百计纳之。还注重收藏版本之全,故其藏书往往有许多不同版本,且其藏书种类亦丰富齐备,一般藏书家所不看重的天文、术数、堪舆、医家、小说、词曲等书,他一力搜求。士礼居荟萃了明清时期诸多藏书家的收藏,诸如毛晋汲古阁、钱谦益绛云楼、钱曾述古堂、徐乾学传是楼等之藏书,很多收归黄氏士礼居,黄氏也常常与当时许多著名藏书家互通有无,许多书商也纷纷上门求售。由于长期广收博采,其收藏如溪流汇于江海,终成藏书巨擘。

  黄丕烈藏书非为藏而藏,他既善收书藏书,又极喜读书,还长于校勘整理。明人刻书,尤其是明末几十年间所刻版本,多粗制滥造,并常将古书中缺失及错误之处依己意修改补充,使古书面目全非,因此人常言“明人好刻古书而古书亡”。黄丕烈对明人刻书的恶习深为不满,如他就曾批评汲古阁刻书“每见所藏,底本极精,曾不一校,反多臆改,殊为恨事”(《荛圃藏书题识》卷二“后汉书一百二十卷”)。因此,以“求真”“求实”为宗旨的清代乾嘉学者更加看重版本的选择,在对古书进行校勘的过程中,更深刻地认识到宋本的价值。例如宋代李柽之《伤寒要旨》二卷,世罕传本。黄丕烈原有宋刻本,珍为瑰宝。后于坊间见一《伤寒要旨方》,较之宋本缺《要旨》一卷;再查对书中内容,发现两书所载诸方叙次虽略同,但分量、轻重、多寡则彼此互异,乃知此书经后人改窜,已非原书之旧。两相比较,更觉宋本之真实可宝。

  然宋刻本毕竟传世稀少,许多书籍是依靠传抄得以流传下来,抄手之态度认真与否以及书法优劣、讹误多少直接影响抄本的价值。在黄丕烈看来,旧抄同旧刻一样错误较少,较为可信。因之,黄丕烈在宋刻之外素重旧抄,提出“无宋刻则旧抄贵矣,旧抄而出自名家所藏则尤贵矣”(《荛圃藏书题识》卷七“李群玉诗集三卷后集五卷”)。

  黄丕烈虽认为“书以最先者为佳”,但他对版本价值的评判首先是以其文字内容为标准,其次才着眼于版本的年代。他将古书内容正确与否作为鉴定版本的首要标准,因此他“佞宋”而不“惟宋”,甚至有认为宋刻反不及元、明刻者。故此他提出“书本之善者,不必定以宋元本为可宝也”(《荛圃藏书题识续录》卷一“博雅十卷”)。

  黄丕烈每得一书、读一书、校一书、鉴别一书,总要为之作题跋,将得书之来龙去脉、鉴书之心得体会、校订之结果、版本源流及掌故等记录下来,有些书甚至写下多篇题跋文字。这些题跋是黄丕烈所留下的最主要的学术成果。尤其是对宋版书,必细心研读,精审细校。缪荃孙在《荛圃藏书题识序》中也说:“其题识于版本之后先、篇第之多寡、言训之异同、字画之增损、授受之源流、翻摹之本末,下至行幅之疏密广狭、装缀之精粗敝好,莫不心营目识,条分缕析。跋一书而其书之形状如在目前,非《敏求记》空发议论可比。”这样,对于一书的各种版本和不同版本的得失,他都了然于心。黄丕烈一生中为八百多种珍贵古籍撰写题跋一千多篇,嘉惠学林匪浅。

  黄丕烈所撰写的藏书题跋经后人搜集编纂,有多种作品传世。清光绪十年(1884),吴县潘祖荫为之编刊《士礼居藏书题跋记》六卷,收题跋352篇。光绪二十二年(1896),江阴缪荃孙又编刊《士礼居藏书题跋续记》二卷,收题跋75篇。不久,缪氏再编集《士礼居藏书题跋再续记》二卷,收题跋79篇。后缪氏与章钰、吴昌绶三人通力合作,将以上三书重加校订,又从乌程张钧衡适园、松江韩氏读有用书斋、海盐张氏涉园等处抄得一百余篇,合编为《荛圃藏书题识》十卷、《荛圃刻书题识》一卷,共收黄氏题跋623篇,于1919年由南京金陵书局刊印发行。1933年,吴县王大隆又辑刊《荛圃藏书题识续录》四卷,补收题跋117篇;1940年,他又辑成《荛圃藏书题识再续录》三卷,补收题跋74篇。此二录均由由王氏学礼斋刊行。(李万健:《黄丕烈的藏书、读书治学及刻书》,《河北大学学报》2001年第3期)这些作品中,黄氏的题跋之作大体齐备,后中华书局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都曾合编影印出版。此整理本作为上海古籍出版社书目题跋系列图书之一种,可为读者了解、研究黄跋提供便利。

  (《黄丕烈书目题跋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7月出版,定价:118.00元)

(来源:古籍新书报 2013年0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