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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必与学问相通——“中国艺术文献丛刊”之《石渠随笔》出版 发布时间:2012-12-17 14:39:02   作者:雍 琦  

  《石渠随笔》八卷,是清嘉、道年间名臣阮元有关书画著录类的著作。阮元不但是嘉、道时期的名臣,而且还是清代学术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一生博学多能,在经史、舆地、编纂、金石、音韵、训诂、校勘、数学、天算等方面都有着非常高的造诣,“主持风会数十年,海内学者奉为山斗焉”(《清史稿》本传)。他被誉为是乾嘉学派的殿军和集大成者,是扬州学派的代表人物。钱穆称其“弁冕群材,领袖一世,实清代经学名臣最后一重镇”(《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洵非虚誉。

  阮元一生主要致力于经史学术的研究,但对书画艺术等“末技”也独有会解,功力深湛。他“持论则独有千古,所作书郁盘飞动”,“法度存也,不常作画,而独精画理”(伍崇曜《石渠随笔跋》)。其书风淳雅清古,摇曳洒落,深得颜鲁公三昧。而他论书“至为精审,不肯人云亦云”(叶启勋《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石渠随笔》),其中《南北书派论》、《北碑南帖论》是他论书的代表作。在这两篇文章中,阮元论述了书法、书派的源流及其演变,第一次将书法分为南北两派,并对两派的书法特征及其不同的功能作了分析和概括,认为南派为帖学,北派为碑学,各有所长,各尽其用。更具意义的是,阮元首次对碑学思想作出了客观的考察,进行了逻辑上的梳理,建立起碑学的概念和框架。也正是有了阮元的这个起点,才使后来碑学艺术得到空前的发展,可以说,阮元是连接从反叛帖学流弊到尚碑思想兴起的关捩所在。阮元的画学理论也与其书论相近,“要其大旨,以艺术必与学问相通”(叶启勋《提要》),反对向壁虚造的“萧疏散淡”,讲求“一门一径,皆有考证”(《石渠随笔》卷二)。而《石渠随笔》较为集中地体现了他的这些艺术思想。

  《石渠随笔》是阮元“官詹事时,入直南斋,与王杰、董诰、金士松、沈初、彭元瑞、玉保等,于乾隆辛亥奉敕续编内府储藏书画为《石渠宝笈》时,随笔所记”(叶启勋《提要》)。案《南雷庵主弟子记》,乾隆五十六年(1791)“二月十三日,(阮元)奉旨升授詹事府少詹事,旋奉旨南书房行走,修纂内府书画为《石渠宝笈》”,至五十八年(1793)“六月,《石渠宝笈》修成”。此处的《石渠宝笈》指八十八卷的《石渠宝笈续编》,是乾隆十年成书的内府书画著录巨著《石渠宝笈》的续编,阮元是当时委命的十位编纂人员中的一员。在历时两年多的编纂过程中,阮元遍览内府秘藏,选其菁华,札记笔录为《随笔》一书。《随笔》中的许多精要考证,后多为《石渠宝笈续编》所吸收。

  虽然《随笔》中著录的书画作品基本都见于《续编》,但《随笔》的重要意义仍不容忽视。具体而言,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与鸿篇巨制的《续编》相比而言,《随笔》篇幅短小,便于检阅,《续编》菁华所在又多萃于此书。而且《随笔》虽小,体例却甚为完备,每幅书画之题咏、跋语、年月、姓名、笺素、尺寸、印记等,多加著录,足资考证。

  第二,《随笔》考据精审,明辨真赝,多能订其谬误,从文史的角度详细著录了有关文学、历史、典制等方面的资料,具有丰富的文献价值和史料价值。如卷二评南宋《卤簿玉辂图》时,将画中内容与《宋史·舆服志》、《仪卫志》中的制度进行比较考证,画史相发,明辨无疑。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随笔》中一些内容为《续编》所无,有更为珍贵的价值。如卷六董其昌行书所用朝鲜进表,《随笔》详录朝鲜国王李倧进表内容,此表不仅《续编》不载,明代诸史籍及朝鲜《实录》中皆不录,而此表可证补《明史》之缺,及与《李朝实录》的相关记载相生发,史料价值极为珍贵。

  第三,《随笔》较集中地反映了阮元的艺术观,为相关研究提供了直接的材料。如评宋人《司马温公独乐园图》时他认为“唐以前人画宫室,一门一径,皆有考证。至宋,此风渐替,至明更微,于此二画可见也”,就明确地反映了他“艺术必与学问相通”的观点。

  《石渠随笔》最通行的版本是《文选楼丛书》本。《文选楼丛书》是道光二十二年(1842)正月,阮元命从弟阮亨收检文选楼、积古斋等处所贮书板汇刻刊印的一套丛书。该丛书多用旧板印刷,所以版式并不统一。《石渠随笔》用的即是“扬州珠湖草堂”原板,因此“珠湖草堂”本应是《随笔》的早期刊本,刊刻时间不详,大约在嘉庆年间。在“文选楼”本之后,咸丰四年,伍崇曜对此书详加校勘,并收入《粤雅堂丛书》印行,是为“粤雅堂”本。后《丛书集成初编》又据“粤雅堂”本排印刊行。另有清钞本两种,一种有“何元锡印”、“梦华馆藏书”二印,藏南京图书馆,一种有王宗炎校,藏北京图书馆,均未见。事实上,“文选楼”本、“粤雅堂”本、《丛书集成》本出自同一底本,所以其中差异甚少。

  本次出版以《文选楼丛书》的“珠湖草堂”本为底本,校以“粤雅堂”本,并参校了《石渠宝笈》、《石渠宝笈续编》等二十余种相关典籍,是目前为止较为精善的一个整理本,或可有助于谈古论艺之一端尔。

  (《石渠随笔》,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1年12月出版,定价46.00元)

(来源:古籍新书报 2012年11月)